国务院研究员赵晋平：对外贸易机遇与挑战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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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经济时报
日前，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推进贸易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意见》从加快创新驱动、优化贸易结构、促进均衡协调、培育新业态、建设平台体系、深化改革开放等十大方面阐释了当前我国贸易高质量发展的目标和方向，并对下一步如何加快培育贸易竞争新优势作出全面部署。中国经济时报记者围绕《意见》从专家角度、企业主角度分别出发，对我国现在的贸易现状以及未来如何发展作出解读，以期让读者更好理解《意见》下发的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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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晋平：对外贸易机遇与挑战并存
在全球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全球化发展本身面临一些困难的条件下，中国立足于贸易的高质量发展，利于全球化发展的同时也回应了在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中，中国如何发挥更大作用，主动推动和引领经济全球化的发展。
■中国经济时报记者 林春霞
“《意见》的出台，具有很强的针对性，也可以说是恰逢其时。这对当前我国面临的贸易形势具有重要指导意义。同时，它又事关我国外贸的长远发展大计。重大变化之下，如何去解决当前所面临的问题和困难，尤其在这样阶段性的转变过程中，对未来长期发展做好科学的统筹谋划显得尤为重要。”日前，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对外经济研究部原部长、研究员赵晋平就国务院日前出台的《关于推进贸易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接受了中国经济时报记者的采访。
赵晋平表示，此次出台的《意见》它是一个全面系统的指导性方针和政策，对我国贸易发展作了全面阐述，涉及方方面面，内容很丰富，对推动贸易高质量发展，尤其是适应新的阶段、新的环境要求，培育新的国际竞争优势，为对外贸易进入新的动能，都是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
“在全球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全球化发展本身面临一些困难的条件下，中国立足于贸易的高质量发展，利于全球化发展的同时也回应了在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中中国如何发挥更大作用，主动推动和引领经济全球化的发展。《意见》涉及内容具有很强的针对性，提出如何加强与贸易伙伴国、‘一带一路’沿线周边国家的合作，与许多发展中国家的合作，进行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的重要安排，在推动全球性、区域经济一体化的过程中，中国如何发挥重要作用，也提出了明确的指导意见。”他补充道。
同时，他认为，我国外贸目前所面临的环境变化，无论是对企业还是国内不同地区而言，都面临着重要的调整机遇，现在把对外贸易的发展放在国家整体的发展战略这个层面，特别是强调了不同地区之间、不同国家之间的战略合作，统筹协调，共同发力，来推动中国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意义重大。“其中涉及到的国家重大发展战略，例如，长三角一体化发展、京津冀协同发展、粤港澳大湾区发展、长江生态流域经济带，在这样的背景下再认识对外贸易发展的重要意义，以及一些重要的政策和制度安排推动对外贸易高质量发展，这样既丰富了国家战略内容，也明确了对外贸易服务于国家重大战略的定位。”
“所以，《意见》的出台，是应对当前外贸发展所面临的各种困难和挑战的需要。对外贸长期高质量发展提出了要求，进一步明确了目标，在推进的路径和方向上作出了明确的战略部署。”他说。
对于《意见》下发体现了我国什么样的贸易格局和发展理念？赵晋平给出了自己的理解。
他说，我国作为世界贸易大国，进出口总额占全球第一，但还不是强国，从贸易结构来看，还存在不太强的条件。例如，在产品结构方面，虽然高端的、高新技术产品占很大比重，但所需的核心零部件及设备都依赖于进口。
“从出口市场来看，长期以来发达国家占主导地位，从进口零部件到国内组装加工再出口，这种结构，虽然给我国贸易发展带来很多重要机会，但当发达国家经济面临困难，或贸易保护主义抬头时，就给我国的贸易稳定、可持续带来了不利影响。如何进一步优化市场结构，如何形成多元化贸易体系，是长期需要走的路。所以，《意见》提出与周边国家，新兴贸易体加强合作力度，扩大贸易规模。另外，从贸易方式来看，跨境贸易是由货物和服务贸易两部分构成，而我国是以货物贸易为主，服务贸易份额很少，还存在逆差，明显缺乏国际竞争力。今后如何致力于提升服务贸易在跨境贸易中的比重，也是我们需要努力的方向，这不仅是贸易高质量发展的需要，也是顺应国内经济转型升级的需要。”他表示。
除此之外，赵晋平强调，还须关注贸易效益。中国对外贸易从加工贸易向一般贸易提升，以一般货物贸易为主，两头在外，来料加工，收一点加工费，整个贸易的附加值不高，大量出口依赖进口的基础上就会造成在全球价值链中处于中低端位置，如此一来对国内产业提升、带动作用非常有限。所以，贸易的转型升级，包括如何提高出口产品的附加值，提升效益也十分重要。
“还有自主创新能力和品牌建造方面也需要加强，国际上具有竞争力的品牌以发达国家居多，我们的品牌并不强。下一步我国贸易高质量发展，一个重要方面优化，就是在世界工业链分工中占有重要位置，同时产品附加值从中低端向高端提升。这是实力的具体体现，也是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目标。此次《意见》，一方面提出我们未来发展目标，另一方面明确了怎么去做，并专门提出高质量发展的指标。这说明我们的真正高质量发展需要建立在科学的统筹、评价的基础上，需要建立一套与高质量发展相适应的价值评价体系。”他说。
赵晋平亦给出了需要相适应的价值评价体系原因所在，“过去我们主要看出口、进口增长多少，贸易顺差多少，这虽然也很重要，但它不足以说明贸易发展是否高质量，出口增加可能也带来大量的物资消耗，甚至带来环境问题；进口的增长，也不足以完全满足国内需求。贸易顺差本身可能也会导致贸易不平衡、贸易摩擦等问题。因此，衡量高质量发展，还需要一套科学的评估体系，这是基础性工作。而评估体系可以包括这些内容：评估出口贸易究竟给我国经济带来多大作用，给国内所创造的增长值是多少，提升国民福利水平有多大，等等。”
需要指出的是，想要实现《意见》提出的贸易高质量发展目标，必然今后还将面临不少的挑战，对此，赵晋平认为，所面临的挑战将来自以下几方面。
一是现在外部环境发生了变化。与过去相比，我国现今面临着一些单边贸易、保护主义带来的打压和挑战，特别是贸易摩擦，可能还会不断增加，毕竟随着中国经济的增长，可能会挑战美国的大国地位，所以摩擦还会长期存在。将来两国之间的博弈可能呈现长期化、复杂化、多样化的特点，对这种外部环境长期的变化和挑战要有足够的认识。
二是国际规则的改变。全球贸易规则和治理结构都在调整，这是新问题。多边体制的权威性和有效性也在面临很大挑战，对我们会提出一些新的要求。特别是WTO体制目前正在面临一些危机并伴随着改革。WTO对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可能会取消特殊的安排，提出一些新问题，这是未来可能面临的新挑战。
三是科学技术革命潮流涌动，国际市场竞争进一步加剧。一方面，要面对发展中国家技术水平和创新实力提高对我国形成的压力，另一方面，发达国家技术创新和竞争力不断提升，这会造成我们“腹背受敌”。因此，如何发挥创新驱动的作用，加快国内产业结构调整、产品的创新和提升，尽快提升我们的竞争优势是当务之急。
企业如何防范贸易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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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济时报记者 林春霞
随着国际贸易环境向复杂化、多样化转变，保护主义和单边贸易的抬头，给我国企业的出口业务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为此，日前出台的《关于推进贸易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提出，加强风险监测分析预警，引导企业防范风险。
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的专家认为，防范风险始终是贸易领域需要重视的问题，政府除了出台一些指导意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之外，关键在于企业自身要有风险防患意识和措施。那么，一些做出口业务的企业是如何防范贸易中的风险？
浙江作为外向型经济比较突出的省份，不少企业在积极开拓国内市场的同时，也把业务做到了国际市场。但据一些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的企业主反映，现在出口业务量和利润率出现双下滑，特别是贸易发生摩擦后，欧美市场出口业务在减少，大多转向非洲、亚洲等市场。
浙江丰业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李松林对此深有感触。他告诉本报记者，过去他们企业的产品出口欧美市场，不过贸易发生摩擦后，美国增加了关税，就转向亚洲国家以及俄罗斯了，但出口产品利润很低，特别是印度价格低要求又高，利润只有国内市场的一半。所以，最近几年减少了出口，开始更多的立足于国内市场。
“现在国际市场低端产品竞争也很激烈，所以对我们企业而言，实施技术和产品创新，提高产品的竞争力很重要。这几年我们通过加大技改投入，产品竞争力在加强。今后打算继续扩大出口，争取在发达国家拿到产品认证资格，向中高端市场进军。”李松林表示。
谈到如何防范风险时，李松林告诉本报记者，他的经验是：一方面对出口物货实施保险制度，另一方面，严格把控评估货物购买方的信用、实施先付款后发货等措施。同时，还要对出口市场各种风险因素进行评估，尽量把风险降到最低。
浙江三华是一家以出口为主的汽摩企业，该企业董事长何先生对本报记者说，最近几年他们的出口业务受很大影响，原来产品主要出口欧美市场，美国与中国发生贸易摩擦后，现在逐渐转向东南亚。相比之下，东南亚市场比欧美市场环境宽松一些，要求没那么高，跟客户好沟通一些，关系更融洽。但是，产品价格比欧美市场低，竞争激烈。
何先生同样感慨道：“虽然出口额与往年持平，但利润一年不如一年，随着工人工资的上升，出口价格降低、成本的增加，生存压力较大。”
而对浙江企业主阮荣明来说，最大的压力是企业没有自己叫得响的品牌，只能替意大利商户做服装加工，赚一点加工费，维持企业正常运转。
记者在采访中还了解到，此前阮荣明曾开办过服装厂，由于出口业务不大，国内市场竞争激烈，业务不景气，加之各种成本包括劳动力、原材料等成本在提升，企业难以运转。所以，他现在改做贴牌生产，替外商加工，这样虽然利润不高，但收入稳定。
浙江企业主张兆土与阮荣明有类似的经历，他曾经创办过一家包装材料企业，产品出口俄罗斯，由于出口业务不景气导致企业倒闭。现在他又东山再起，转向缅甸做置业投资业务。
张兆土说，现在企业单纯靠产品出口，很难在国际市场立足，而且做得很苦，所以他放弃办厂，开始转向置业投资。
对于这些企业主来说，进军国际市场，并占有一席之地，是他们一直梦寐以求的愿望。但是创业之路并非一帆风顺，特别是在国际经济环境大变局之际，如何防范风险并及时作出应对，采取转移措施“东边不亮西边亮”是他们今后所面临的常态之举。
稳贸易是促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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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济时报记者 林春霞
11月28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推进贸易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意见》）。
《意见》从加快创新驱动、优化贸易结构、促进均衡协调、培育新业态、建设平台体系、深化改革开放等十大方面阐释了当前我国贸易高质量发展的目标和方向，并对下一步如何加快培育贸易竞争新优势作出全面部署，其中有不少亮点引人关注。
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的专家认为，这是指导我国贸易从量的发展向质的提升的纲领性文件，也是促进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所在。
此次出台的《意见》，就如何推进贸易高质量发展提出了一系列具体要求。
特别是在加快创新驱动方面，《意见》强调，一要夯实贸易发展的产业基础。二要增强贸易创新能力。三要提高产品质量和加快品牌培育。
此外，《意见》对于如何培育新业态，增添贸易发展新动能着重强调三方面要求。首先要促进贸易新业态发展。推进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建设，复制推广成熟经验做法。
其次，提升贸易数字化水平。形成以数据驱动为核心、以平台为支撑、以商产融合为主线的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发展模式。
再次，加快服务外包转型升级。健全服务外包创新机制，培育创新环境，促进创新合作。加快服务外包向高技术、高附加值、高品质、高效益方向发展。
《意见》强调创新驱动发展的同时，还明确提出，要逐步提高自贸伙伴、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在中国对外贸易中的占比，扩大与周边国家贸易规模。
此外，《意见》还提出，要推动与世界重要经济体商建自由贸易区进程，努力提高开放水平，扩大市场准入，提高规则标准。
这一方面体现了我国推进贸易多元化发展之路，同时也体现了我国积极融入当今世界重要贸易共同体的愿望和决心。
中国政策科学研究会经济政策委员会副主任徐洪才在接受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现在外贸压力这么大，进出口正处于低迷萎缩状态，与美国又出现贸易摩擦，扩大与周边国家贸易规模，开辟新的市场空间，建立多元化贸易体系，是明智之举，也是最近几年一直在推行的做法。
与此同时，徐洪才认为，扩大市场准入，提高规则标准，向高标准靠拢，搞好营商环境，提高产品质量和品牌竞争力，鼓励企业走出去，对外投资和产业发展相结合，这是进一步与国际接轨，提高贸易竞争优势的需要。
徐洪才说，目前中国前四大贸易伙伴中有三个都是发达经济体，欧盟第一，东盟第二，美国第三，所以，继续保持与这些贸易伙伴的合作关系，并积极与世界重要经济体商建自由贸易区十分重要。
世界经济格局复杂多变，如何强化贸易领域的风险防范，《意见》也作了一些规定。
《意见》强调，加快出口管制体系建设，强化最终用户最终用途管理。继续敦促相关国家放宽对华出口管制。建立出口管制合规体系。完善对外贸易调查制度。健全产业损害预警体系。妥善应对贸易摩擦。提升运用贸易救济规则能力和水平。研究设立贸易调整援助制度。加强风险监测分析预警，引导企业防范风险。
对此，徐洪才表示，防范风险始终是贸易领域需要重视的问题，政府除了出台一些指导意见，做一些风险预警防范之外，关键在于企业自身要有风险防范意识和措施，并根据实际情况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投资，对市场要有正确的评估，不能盲目负债投资。
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国际市场研究所副所长白明在接受相关媒体采访时指出，当前中国贸易领域防范风险的能力总体依然滞后，与贸易大国地位并不相称。提高风险防范能力，既是当前形势下稳外贸的现实需要，也是今后推进贸易高质量发展，建设贸易强国的题中应有之义。
白明表示，这是一种多角度的防范：既可以对出口管制体系“防患于未然”，确保本国企业出口符合相关规定，减少因不合规可能引发的贸易摩擦，又有利于健全产业损害预警体系、提升运用贸易救济规则能力和水平，在贸易摩擦产生后将不利影响降至最低。事实上，这也是当前中国外贸企业的共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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