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时德国如何为家长减负
向长河(国际问题学者)
那年到比利时工作,刚安顿好就赶紧前往家附近的幼儿园咨询孩子入园事项,一位金发碧眼的女秘书接待了我。秘书一直笑容可掬,让初到异国有些忐忑的我轻松下来。按照规程,她收下娃的护照复印件、照片,简单介绍上幼儿园日常要求和情况,然后就有了送客之意。她一直不提学费这个关键性问题,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以为她英文不好听不懂“tuition”(学费)这个词,就换种方式询问一个月交多少钱,秘书牛头不对马嘴地说:“如果你家小孩中午吃学校的饭,要交饭钱。”我仍追问到:“除了午餐费,还需要别的费用吗?”这时秘书女士才弄明白我追问的核心意思,略带自豪地说:“不要钱,不要钱。”原来人家压根就没有“学费”这个概念。
果然,孩子入园后,除了午餐费、文具等费用外,根本不要其他钱。后来上小学也是这样,只交饭钱。小学每两周一次游泳课,每月一次外出活动,比如骑马、访问农场、看演出之类的都不要钱。
上小学后不久,听孩子说每天下午正科之外,老师都把她和另外几个“外国小朋友”喊去补课。老师给他们讲故事,提高他们的法语水平。我心里很高兴,但也嘀咕着是不是要交钱。一天听当地一位教授朋友说:“不要钱,老师是志愿的。”孩子一共补了大约一个学期,从未接到账单。
在比利时,政府还给有孩子的家庭生活和教育补贴。笔者的一位华人朋友有一个孩子,每月政府会给他们家100欧元左右的补贴。按照比利时政策,儿童补贴是累加递增的,一直领到18岁。有孩子家庭还可以申请免税额度,一个孩子为1000多欧元,且孩子越多,免税额度也是累加递增。一些拿失业保障的家庭,孩子们可以从政府部门领到文具、书包之类。
在比利时人的眼里,养育孩子是整个社会的责任,而不仅仅是家庭。不能让家长为了孩子的教育背负太重的经济负担。西欧是典型的纺锤形社会,中产阶层数量多。政府努力减轻中产在教育上的支出,可以做大做强纺锤而非削减。从长远来说,有利于整个社会的和谐发展,形成良性循环。
后来到德国工作,发现德国家长在教育上的经济负担也很轻。
德国是世界上第一个实行普及义务教育的国家,不仅中小学免费,就算是上大学,也不收学费,只收少量学杂费,一年200欧元左右,微不足道。德国也有校外培训,但其普遍性与产业化程度绝对处于低位。
一项全国性调查显示,在2014年至2015学年,德国有14%的中小学生(6岁至16岁)参加了课外辅导。而且,超过四分之一的家长不需要为此支付费用,因为他们所参加的主要是公立学校下午提供的课外辅导或者其他由政府资助的课外辅导项目。
与学业有关的文化课补习面向的人群是学习能力较弱、家庭无力辅导的学生,补习的目的是让学生顺利完成学业。针对精英学生的社会办学的精进班、提高班较为少见。校外补习机构包括私人营利性机构和公共资金资助的公立、公益机构。后者数量众多,遍布全国,绝大部分工作人员为专职教育人员。许多培训机构吸引青少年志愿者参与,有的甚至是长达一年的全职志愿者。这些工作可以让志愿者了解社会,实现教学相长。
德国校外学习更重视体育、音乐和美学教育。体育运动在德国的校外学习活动中占据重要地位,近六成学生选择体育,三成学生选择音乐教育,以参加形形色色的俱乐部为主,其中以足球和体操俱乐部最多。
正因为有这样的安排,德国家长在校外学习上的支出可谓是“轻于鸿毛”。18%的父母每月为课外辅导的支出少于50欧元,仅有2%的人每月支出超过了200欧元。平均下来,德国家长每月支出不到100欧元。若以德国家庭平均每月收入近3000欧元来计算,课外辅导的费用占比不足3%。实际上,德国家庭的主要支出除了房租之外,度假旅游是大头。德国的中产家庭,暑期和圣诞季,不安排一两次外出度假,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归根结底,大学入学“指挥棒”的作用决定着欧美家长们无需花费巨资投入校外学习。尽管SAT或“高考”之类的考试也有,但绝不是唯一标准,高中阶段每学期课业成绩,音体美上的表现、社会实践情况和领导力突出加分更多。因此,家长们无需过度补习文化课。
对不同职业的社会认同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在德国,形形色色的技师技工数量众多,收入甚至高过一般公务员,他们是中产“纺锤”的重要组成部分,社会上并没有看不起“蓝领”的风气。德国的“双元制”职业教育独步天下,许多学生初中阶段就确定上职业学校,并没有千军万马争着上大学这一根“独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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