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英国：学校关门，剧院关门，装尸体的

安光系

如果时间倒推至1918年11月11日，我们可以想像那一天的场景：第一次世界大战在这一天正式停战，全世界的人们都在为这场持续四年之久的战争结束而狂欢。但在人们高兴之余，另一个恐怖事情悄然而至：一种致命的病毒开始席卷全球。

对英国来讲，学校关门、剧院关门，装尸体的棺材一层一层堆的很高。人们不停地咳，然后吐血，再迅速死去。死者的样子，惨不忍睹。

事后有媒体估计，全球共有5000万人死于这次疫情。这场病毒的名称为：“西班牙大流感”。 但不幸的是，它却是个“背锅”的词语。

资料显示：这个名字的由来并不是因为此流感从西班牙爆发；而是因为当时西班牙有约8百万人感染了此病，甚至连国王也感染了此病。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士兵各自回到自己的国家，各国都在控制媒体，散播好消息，而西班牙十分诚实的爆出本国爆发了流感。所以西班牙型流行性感冒的名称就这么叫出来了。

6个月内近5千万人死亡，6亿人感染。死亡数字比持续了52个月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死亡人数还多。

BBC两年前拍的一部纪录片里显示，这场全球性的温疫爆发，跟几次失误有关。这部片子里，我们也可以读出一幅病毒传播的路线图。

美国是这场温疫的发源地，官员失职造成病毒向欧洲传播

欧洲大量的人口死亡，是否意味着零号病人也来源于欧洲？换句话说，欧洲是不是这场温疫的发源地？

答案却是否定的。事后，经过研究，很多人相信，病毒的起源并非在欧洲，而是远在6000公里以外的美国。

1918年，3月4日，世界上接到首例感染者报告。首例感染者的名字叫阿尔伯特· 盖秋，他从美国堪萨斯州哈斯克县的一家偏远农场参军，来到该州下面的一个叫芬斯顿的事营进行训练，这个训练营曾是美国第二大军事训练营。56000名来自美国各地的人聚在那里，进行训练。阿尔伯特· 盖秋来自于堪萨斯州哈斯克县的一家偏远农场。

通常情况下，病毒最早会存在于野生的动物中，然后再传给饲养的家禽或动物传给人类。阿尔伯特· 盖秋有可能就是在自己家的农场里接触家禽或动物而感染的。

参军后不久，阿尔伯就在军事训练基地成为一个厨师，负责给参训的这批刚参军的士兵们提供伙食。这意味着，身带病毒的他极有可能通过盘子、炊具甚至食物，把病毒也同时传给了其他士兵。

阿尔伯特· 盖秋被认为是最早感染的病毒人员之一，他也因此成了零号病人。正是他的原因，使疫情在1918年3月份开始在世界全面爆发。

病毒最开始并不是致命的。经过进一步的传播、感染与变异，开始变的越来越有杀伤力。

在人身上经过变异后的病毒更致命，更具有传染性。仅仅三周，美国的这家军事训练营就有1100人感染了病毒，病情严重。38名年轻的战士因此而死亡。

一名军官觉得事态不对，认为这并非是普通的感冒。他写信给华盛顿白宫，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希望能引起重视，但遗憾的是：这件事情并没有引起华盛顿的注意。

战场上，无人顾及病毒，造成第二波感染

病毒就这样潜伏在士兵们的身上，从美国的堪萨斯州至东海岸的港口处。1918年3月，25艘船载着美国军人，当然，也载着这个流感病毒，通过大西洋驰往法国。

致命的病毒也因此被传至欧洲前线。当年4月，流感病毒开始在军人间传播，受伤的士兵开始出现吐血，之后很快死亡。士兵们和医护人员开始感到恐慌。

1918年四月，距零号病人报告时间仅仅只有40天，全世界已有2000万人受到感染，2万人死亡。当时有官方预测是：英国在欧洲前线战场的士兵会有30万士兵会受到感染，约10%的人会死去。

当时人们对这种病毒，一无所知。人们只要感染上这种病毒，咳、吐血、头晕甚至晕厥，2-3天后便死去。

死亡数字在惊人地上涨，而正在欧洲大陆上与德军作战的士兵也惊恐不安。

英国学校等公职人员忽视警告，造成曼城大范围感染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一些病重的战士，从法国战场被送回英国治疗。那些负责运送病人的军人，表面上看起来健康，但实际上也有可能是病毒的携带者。在症状出现之前，他们与其他士兵相互感染。

从南安普敦等几个港口至伦敦，病毒携带者通过火车、公路，很快就传遍了英伦敦三岛。

1918年6月，在法国战场上爆发疫情之后的两个月后，英国曼城出现第一例病毒感染者。之后，温疫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横扫曼城地区。

而当地负责整个城市医疗事务的医生首先想到的是保护老人和孩子，因为就体质而言，他们相对虚弱。很多孩子正在上课，不一小心就直接就在课桌旁边倒下，再也没有站起来。

医疗工作人员发现：只要两个人的接触距离足够近，或者是有诸如咳嗽、打喷嚏之类的行为，就有可能使其他人感染。再后来发现，只要两人的距离少于1米，就有可能将病毒传染给对方。这就意味着，人口居住的密度越大，感染的可能性就越大。

仅有六周，曼城10万人感染。

负责曼城医疗卫生机构的詹姆斯·纳文一直在追踪疫情信息，当他意识到这场温疫已经不是普通的感冒时，他希望政府能够关闭学校，以减缓病毒感染的传播。500张海报，贴在了曼城的大街小巷。除此之外，詹姆斯·纳文还印发了3万张传单，向居住在城里的百姓宣传这场灾难的危险性。

但一部分人认为：这样做，会引发百姓的过度反映。当地的一些负责机构人，拒绝关闭学校。尽管当地媒体刊发了希望能关闭学校的声明，但学校依然不理不睬，家长们依然会把孩子送到学校。

1918年6月，距零号病人首次报告100天，仅美国和欧洲就有1.3亿人感染，20万人死亡。

更可怕的是，医护人员也开始感染。

英国的医生们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决定，自制一些口罩，以减少医护人员病毒感染的可能性。

病人们挤满了医院。仅仅位于伦敦马里邦医院的走廊里，就躺着200多个因疫情感染的病人。

英国政府官员刻意隐瞒，放任病毒肆虐

那时的英国政府在干什么？

作为英国政府负责医疗事务的最高行政长官，阿瑟·豪姆担负起保护整个国民医疗和健康的安全事务。他自己也写了一个备忘录，准备给正在疫情期间的民众一些必要建议：1）如果身体感到不适，病人应该 在家里进行自我隔离 ；2）普通民众应该避免公众集会，以免将病毒传染给其他人；3）不要在大街上吐口水，不要在大街上咳嗽。

但这条准备好的官方建议，最终也没有宣布。对官员们来讲，那个时期的英国，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情。

这件重要的事情就是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进行到第四个年头，英国正派兵前往法国，与德国军队激战正酣。如果政府宣布了这些建议，这意味着，整个国家可能会受到更大的影响。前方打仗，意味着工厂需要工人们正常劳作，意味着火车正常行驶，意味着国家的邮政体系需要正常开运行。

这些，都需要人。

百姓生死，不是英国政府官员所考虑的范畴。他们要考虑的，是整个国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如何赢得胜利。事后解密，阿瑟·豪姆清楚地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他认为，战争的无情，会增加民众的死亡风险。就这样，在战争的名义下，英国政府放弃了有可能的措施与作为，放任病毒肆无忌惮地在民众之间疯狂传播。

显然，英国也在对媒体进行控制。他们认为：如果放任媒体对疫情进行讨论，英国政府很快会陷入道德困境，信誉会处于崩塌状态。一切以战争为名，放任百姓死活不顾。至少在一战期间的英国，是的确存在的。

以牺牲民众的性命为代价，是这次温疫大爆发的重重要原因之一。

结果，到1918年夏天时，病毒已经席卷英国、法国和德国。

西班牙大流感名称的由来

病毒也开始进入西班牙。而西班牙国王阿方索十三世则成了早期的受害者。

与英国不同，西班牙的媒体则可以公开讨论疫情。原因很简单，他们是中立方，不受战争影响。但是在公众视线里，西班牙流感被“一战”掩盖，部分是由于几个国家政府对媒体进行审查，阻止媒体在战争期间报道流感的影响。

正因为西班牙可以讨论，而此次的病毒，则被冠以“西班牙大流感”。

有媒体称：在1918到1920年两年间，西班牙流感造成全球4000万至5000万人死亡。而许多科学家与历史学家认为，当时全球三分之一的人口（全球约18亿人）曾感染这个病毒。

经验与教训

西班牙大流感，也不全是坏事儿，至少，它给当下社会应对疫情积累了经验。

1918年9月，美国各城市组织游行宣传战争债券，所得收入将被用于当时仍在进行的战争。在西班牙流感开始抬头的时候，其中两个城市采取了完全不同的措施：费城继续推行此前的活动计划，而圣路易斯市则决定取消活动。一个月后，两个结果：费城有超过1万人死于这场疾病，而圣路易斯的死亡人数低于700人。

这种反差成为应对传染病时支持社交距离的一个例证。

一项针对1918年几个美国城市干预措施的分析显示，在那些早期禁止公共集会，关闭戏院、学校及教堂的城市，死亡率要低许多。

然而根据估算，那场大流行仍然带走了近70万美国人的生命。哈佛大学经济学家罗伯特·巴罗表示，其中一个原因是过早放开封锁措施。

反思与警醒

两年前，BBC拍摄了一部纪录片。

通过过去的一些日记、信件和回忆录，慢慢可以勾勒出当年流感爆发的情形。这部记录片里，编导也在向观众发问：谁敢保证下一次大疫情不会发生？！

谁没想到，只有一年多时间，这个发问就变成了现实：新冠肺炎来了！

102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什么样的灾难，能让5000万人死亡？！我们该从1918年的这场疫情中吸取什么样的教训？

美国官员的失职、英国官员的故意隐瞒、少数关键岗位官员的决策失误、媒体的管控以及无情的第一次世界大战，都加速了这场灾难的发生。

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将来。希望这样的教训，能成为我们应对新冠的财富。希望这样的悲剧，不要再在这个社会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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