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51天，蚂蚁集团二次遭监管约谈

此次约谈是督促指导蚂蚁集团按照市场化、法治化原则，落实金融监管、公平竞争和保护消费者合法权益等要求，规范金融业务经营与发展

文/《财经》记者 唐郡

编辑/袁满

时隔51天，蚂蚁集团迎来第二次金融监管约谈。

12月24日早间，央行、银保监会等部门官方网站发布消息称，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银保监会、中国证监会、国家外汇管理局将于近日约谈蚂蚁集团。

据悉，此次约谈是督促指导蚂蚁集团按照市场化、法治化原则，落实金融监管、公平竞争和保护消费者合法权益等要求，规范金融业务经营与发展。

对此，蚂蚁集团方面回应《财经》记者称，已收到监管部门约谈通知，将认真学习和严格遵从监管部门的要求，不折不扣地做好相关工作的落实。

蚂蚁集团上一次被四部门联合约谈是其IPO暂缓前夕，约谈次日，蚂蚁集团被上交所暂缓上市，A+H股上市计划推迟。该次约谈内容至今未向外界披露，但蚂蚁集团发布了“稳妥创新、拥抱监管、服务实体、开放共赢”十六字指导方针予以回应。

“上次约谈消息是证监会发布的，这次主要聚焦在金融业务整改上面，”中关村互联网金融研究院首席研究员董希淼告诉《财经》记者：“（蚂蚁集团）业务涉及很广，所以一行两会一局都出动了。”

值得注意的是，市场监管总局同日宣布，依法对阿里巴巴集团控股有限公司实施“二选一”等涉嫌垄断行为立案调查。24日早间，阿里巴巴（9988.HK）港股开盘跌超3%，截至上午收盘，跌幅扩大至8.13%。

对此，《人民日报》发布评论称：“加强反垄断监管是为了更好发展。”

蚂蚁集团被监管部门二次约谈

蚂蚁集团第一次被约谈是11月2日，央行、银保监会、证监会和国家外汇管理局四部门联合约谈蚂蚁集团实际控制人马云、董事长井贤栋和总裁胡晓明，但具体约谈内容并未对外公布。

约谈当晚，蚂蚁集团回应，会深入落实约谈意见，继续沿着“稳妥创新、拥抱监管、服务实体、开放共赢”的十六字指导方针，继续提升普惠服务能力，助力经济和民生发展。

次日，上交所公告因蚂蚁集团相关负责人被监管约谈及其所处金融科技环境发生重大变化等重大事项，决定暂缓其科创板上市事宜，受此影响，其在港交所的H股同步上市计划也被暂缓。

近日，蚂蚁集团将迎来又一次监管约谈。

12月24日早间，央行、银保监会、国家外汇管理局等部门发布消息称，央行、银保监会、证监会和国家外汇管理局四部门将于近日约谈蚂蚁集团，督促指导蚂蚁集团按照市场化、法治化原则，落实金融监管、公平竞争和保护消费者合法权益等要求，规范金融业务经营与发展。

对此，蚂蚁集团回应《财经》记者称：“已收到监管部门约谈通知，将认真学习和严格遵从监管部门的要求，不折不扣地做好相关工作的落实。”

聚焦金融业务整改

对于第二次约谈，董希淼对《财经》记者表示，这次的关键词是落实。“上次约谈也是一行两会一局，但消息是证监会发布的，随后蚂蚁被暂缓上市，但暂缓上市不是目的，目的是让它整改。”

在他看来，本次约谈主要聚焦在具体的金融业务整改上，具体方向包括前述消息中明确指出的：金融监管、公平竞争和保护消费者合法权益等。

“比如按照11月1日生效的《金融控股公司监督管理试行办法》，它应该成立金控公司，申请金控牌照。”董希淼告诉《财经》记者，“蚂蚁集团在招股书里也说了要成立金控公司，现在大家争论的核心是一些类金融业务比如支付宝，是否应该装进金控公司，接受金融监管。”

北京市网络法学会副秘书长车宁向《财经》记者分析，互联网平台实际上不仅是企业，同时它有行业自律组织的这种公共组织的属性，同时甚至在一定意义上也扮演了政府提供公共产品的这么一种角色。此前我们在技术创新、商业模式创新上对这类平台寄予了很多期望，但现在看到了它形成了垄断、资本的无序扩张，从而损害市场正常生态、侵害消费者合法权益，甚至一定程度上影响政府正常的施政活动。

“这个（金融监管）就涉及到宏观审慎监管、行为监管，包括对技术、数据等与金融业务相关的行为的监管，所以这也需要做监管的创新。”

公平竞争方面，车宁指出，判断竞争公平与否需要首先界定相关市场范围。“比如它（蚂蚁集团）跟整个银行业比起来，它肯定还是要弱一些，但在移动支付领域来看，它又是王者。所以现在竞争公平与否的认定上，还需要有一个明确的规范性法律文件或者指导意见。”

在保护消费者合法权益方面，车宁认为，重点应该指向知情权、选择权和公平交易权。“比如历史上存在一些互联网金融平台虚构事实、隐瞒真相，或者诱导误解等方式侵害金融消费者知情权。而知情权缺失必然影响选择权和公平交易权，这几个是环环相扣的。“

多位业内专家向《财经》记者表示，预计接下来监管部门还将出台更多细则指导前述监管意见的落实。

金融监管密集发声

蚂蚁集团被监管二次约谈背后，是监管部门近期对于金融创新和大科技公司监管的一系列密集发声。

12月16日至18日，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北京举行，会议指出，科技反垄断已是全球现象，科技巨头形成垄断，可能通过影响力来收取更高价格，不利于消费者；控制在线商务、内容和通信的关键领域，吞噬其他行业利润；削弱竞争并压制创新。中国更需要硬科技的突出，而非无序的模式创新甚至监管套利。

会议明确了2021年八项重点任务，其中一项是强化反垄断和防止资本无序扩张。对此，央行在传达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时指出，支持金融科技依法规范发展，坚决反对垄断和不正当竞争行为，防止资本无序扩张。银保监会则强调，坚持金融创新必须在审慎监管的前提下进行。提高金融法治化水平，对各类金融活动和行为依法实施全面监管。

银保监会主席郭树清近期亦在新加坡金融科技节上发表讲话，表示需

在此之前，监管部门已经针对互联网平台金融业务出台了一系列政策法规。

今年7月，银保监会正式下发《商业银行互联网贷款管理暂行办法》，从商业银行、助贷平台、借款人等多个层面规范商业银行互联网贷款业务经营行为，以促进互联网贷款业务获客、产品设计、风控、催收等环节合规发展。

11月1日，《金融控股公司监督管理试行办法》正式生效。蚂蚁集团目前拥有第三方支付、小贷、保险、基金等牌照，属于监管认定的金融控股公司范围内。蚂蚁集团也主动在招股书中披露，拟将以全资子公司浙江融信为主体申请设立金融控股公司并接受监管。

11月，银保监会、央行就《网络小额贷款业务管理暂行办法（征求意见稿）》征求意见。征求意见稿从注册资本、杠杆率、贷款金额、联合贷款出资比例、展业范围等方面对网络小额贷款公司进行明确规制，其中联合贷款出资比例不得低于30%的规定被业内认为对网络小额贷款公司杀伤力颇大。该份文件出台将直接影响蚂蚁集团的借呗和花呗两大拳头产品，也是蚂蚁集团被暂缓上市的导火索之一。

12月，银保监会下发《互联网保险业务监管办法》，明确了互联网保险业务本质、业务经营要求等方面内容，针对不同经营主体制定了特别业务规则。

近期，央行稳定局局长孙天琦多次针对互联网存款业务公开发表意见，部分业内人士告诉《财经》记者，此举或许是监管即将出台互联网存款业务相关规则的信号。

蚂蚁集团拥抱监管

相较于监管部门的密集发声，过去一个多月蚂蚁集团公开表态并不多。

11月2日蚂蚁集团实际控制人马云、董事长井贤栋、总裁胡晓明被四部门联合约谈后，蚂蚁集团拿出了“稳妥创新、拥抱监管、服务实体、开放共赢”十六字指导方针进行回应。IPO暂缓后，蚂蚁集团发布《致投资者》向投资者致歉，同时重申十六字方针。

此后，蚂蚁集团再度公开发声是41天后，其董事长井贤栋在12月15日召开的2020第四届中国互联网金融论坛发表讲话。

井贤栋表示：“这一个多月来，我们在监管的指导下全力做好暂缓上市的善后工作。最近，蚂蚁集团全体正对照监管部门的要求，照镜子、找不足、做体检，积极配合监管，进一步落实监管要求。”

在行动上，蚂蚁集团也频频发出拥抱监管的信号。

同样在2020第四届中国互联网金融论坛上，央行金融稳定局局长孙天琦发表题为《第三方互联网平台存款：数字金融和金融监管的一个产品案例》的讲话，直陈互联网存款实质是通过第三方中介吸收存款的存款营销行为，强势平台更深一步介入银行产品和服务的管理，平台已成为银行网点服务的线上延伸。“这类平台没有相关业务的金融牌照，游离于金融监管之外，实质是‘无照驾驶’开展金融业务，属非法金融活动。”

三天后，蚂蚁集团主动下架了支付宝平台上的互联网存款产品，未曾购买该类产品的用户将无法看到产品入口。支付宝宣布下架后，腾讯理财通、京东金融、度小满金融、陆金所等平台纷纷宣布停止新增互联网存款产品。据《财经》记者了解，监管部门当前并未针对互联网存款产品出台政策文件或窗口指导。

此前，银保监会消费者权益保护局局长郭武平曾撰文批评，部分金融科技公司过度授信，与场景诱导共同刺激超前消费，使得一些低收入人群和年轻人深陷债务陷阱。

近日，部分消费者发现自己支付宝中的花呗额度被调降或停用。一名在读大二学生向《财经》记者表示，近日在没有逾期的情况下，其支付宝内的花呗忽然被停用，停用界面显示：系统评估当前无法使用，尽请谅解。此外，据前述学生表示，近日其多名同学花呗功能被停用。

值得注意的是，四部门宣布约谈蚂蚁集团同日，市场监管总局宣布依法对阿里巴巴集团控股有限公司实施“二选一”等涉嫌垄断行为立案调查。

对此，《人民日报》发表评论称，“此次立案调查，并不意味着国家对平台经济鼓励、支持的态度有所改变，恰恰是为了更好规范和发展平台经济，引导、促进其健康发展，以期为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做出更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