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俄罗斯的中国新冠病人:就当是一场重感冒
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已经成为全球共同应对的公共卫生事件。中国政府也正在迅速采取行动,将在国外的中国公民接回国内。
2月3日,中国外交部称,在短短两天时间里,顺利协调安排4架次民航包机将自愿回国的399名中国公民接回武汉,并将继续密切跟踪形势发展,采取必要措施帮助滞留海外的中国公民特别是湖北武汉公民。
这其中,在海外感染新冠病毒的中国公民更是牵动着国内同胞的心。
1月31日,俄罗斯宣布确诊2例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其中之一是中国公民万赟彬。现年30岁的万赟彬是江西南昌人,在俄罗斯赤塔经商快3年了。他和家人近期没有去过武汉、湖北,据他回忆,可能是今年1月在北京乘坐了此前搭载过武汉人的电梯而感染的。
2月3日,一条俄罗斯将遣返俄境内感染新冠病毒的外籍人士的消息在网上流传。但很快中国驻俄罗斯大使馆发文否认了这一说法,文章指出: 2月3日,俄罗斯卫生部就媒体报道俄方有可能遣返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事对中国驻俄罗斯使馆表示,这是外界对消息的曲解,俄将采取一切有效措施,对病人进行治疗,直至痊愈。
另据中新网报道,俄罗斯总理米舒斯京3日表示,已决定对中国提供人道援助,以帮助中国抗击新型冠状病毒。
2月4日,澎湃新闻()联系到了正在俄后贝加尔边疆区赤塔的医院接受治疗的中国公民万赟彬。他的亲身经历对上述谣言是进一步的澄清,也可以令为在海外的感染病毒的同胞挂心的国内民众感到安慰。
以下为万赟彬的口述实录。
“医生给我开了各种药”
我目前正在赤塔的一家医院,现在的症状就是咳嗽,如果咳得厉害会有胸闷症状,稍微有点痛。我在这里过得时间都忘记了。
目前治疗以吃药、检查身体为主。俄罗斯医生给我开了各种各样的药,可能所有感冒药都开了一遍。其中一种我在国内报道上见过,叫阿比朵尔。但这种药对我身体影响特别大,会影响我的睡眠。阿比朵尔我前期一天要吃四顿,每隔6小时吃一次,其中一次是得每天等到半夜12点服用。
俄罗斯医生给万赟彬所开药物。 本文均为受访者供图我后面自己把这个药停了。医生说充足的睡眠、休息才最好。一直吃这药,我眼圈都发黑了,脸色也越来越黑。除了感冒药,还吃了很多的抗生素,辅以一些缓解嗓子疼痛的喷剂。这个病具体该怎么治,俄罗斯医生也还不知道。
得了这个病会觉得有点累,没有平时那么有精神。我这个病发得比较急,但症状较轻,现在觉得自己正在康复中。等我核酸检测结果阴性了,就办理出院。
赤塔当地政府对我很关照,卫生部的领导来探望过我。最近的早中晚饭都由医院免费提供,半夜还会给点小零食吃。我在俄罗斯持有长期居留签证,从被救护车接走到接受治疗一分钱没花,跟俄罗斯公民一样享受免费医疗。
俄罗斯医务人员也对我很好,给我送了茶和饼干,刚刚还给我带了苹果。他们辛苦了。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质疑俄罗斯为什么不给中国捐赠防护服什么的,其实俄罗斯这边也缺,因为他们很多东西都是从中国进口的。请大家理解这一点。
我是江西南昌人,在俄罗斯赤塔经商,已经在这边生活快三年了。我妻子和女儿是俄罗斯籍,她们都没有感染,现在隔离观察中,近期一直在接受检查,经常要抽血,做核酸检测。
我们近期都没有去过武汉,也没去过湖北,没有接触过武汉的朋友。至于为什么会被传染,这两天我仔细想了一下,可能就是前阵子在北京一个博物馆的电梯里。电梯管理员好心提醒我们一小时前有两个武汉人上过电梯,结果别的人都没有乘坐,只有我们一家上了这个电梯。那是我离“武汉”最近的一次,当然也不排除别的可能。
万赟彬被救护车带去医院接受治疗。“一开始不知道确诊病例就是我”
我去年12月27号带着老婆孩子抵达上海旅游,1月1日回了南昌老家,1月19日到北京和天津旅游,于1月25日到了满洲里,再从那儿坐火车回了俄罗斯赤塔。
一开始我真不知道确诊的是自己,看新闻报道还以为是别的中国同胞感染,内心很惋惜。后来看新闻里的描述,出入境记录,家庭成员都跟我的情况一样。直到2月1日,医生才偷偷告诉说就是我。得知确诊后,我在网上发过文章,公开了自己具体行程信息。
1月25号回到俄罗斯家中以后,晚上我和孩子就开始感冒咳嗽,当时以为是最后一天太折腾了。我们立刻联系了医生,当时疫情的新闻在俄罗斯关注度也高了起来,当即来了四个医生把我们一家都用救护车拉走了。我跟孩子抽了血化验,口腔鼻腔都做了采样化验。医院换了好几个医生来检查询问我们,还一直给领导打电话往上汇报。
第一次检查没有问题,我们住了一天院就回家了。第二天医生又来家里采血检查,然后说有问题,让我们住院,但没有告诉我们是否确诊。1月27日来了三辆救护车把我们一家三口拉到医院隔离,又抽了两次血,口腔和鼻腔采样,还化验了小便和大便,拍了CT。医生告诉我们可能是新冠病毒,但是他们也不敢确定。因为以前也没接触过这个,所以医生要把所有的采样全部发到莫斯科检测。
我当时非常希望是误诊,我不想因为我而影响其他人,更不想因为我而感染我的孩子,她才两岁。她现在一切都还好。
1月28日,新西伯利亚的国家科学中心做了最后的检查,确定不是新型冠状病毒,听到这消息我们总算放心了,当即决定马上出院回家。医生们看了数份检查报告也觉得可以出院了,但表示接下来的14天每天都会派医生上门检查身体,还另外指派了一个心肺医生每天来检查。
1月29日,赤塔有5个从中国回来的中国人感冒了,俄罗斯这边的医生好像有点慌了。那5个中国人也在医院做了检查,没啥问题,都被要求在家隔离观察,每天接受医生上门检查。给我们一家检查的是我老婆嫂子(她是医生)的同事,她是好说歹说才被劝来做这项工作的。医生来检查后开了一堆治感冒杀病毒的药让我们吃,还开了一个设备让我带着呼吸。
1月30日,我们全家一大早在睡梦中被当地卫生防疫部门敲开了大门。政府部门要不通过医院再给我们做采样检测,又要来两拨人抽了三次血,鼻腔口腔采样三次。他们说看到中国的感染人数不断增加越来越担心,希望疫情快点结束。
第二天我就看到俄罗斯出现了两例新冠病毒感染者的新闻。我当时以为他们都是别的中国同胞,因为我和孩子做了三次核酸检测都是阴性,以为过几天再做一次就没事了。
“俄罗斯网友支持鼓励我”
还好我在这边的小生意有俄罗斯人帮忙照看,要不然得喝西北风了。他们现在也不敢跟我见面,带给他们的礼物还要等14天后再来拿。
前几天俄罗斯新闻上到处都是我的照片,这边有很多新闻电视台想采访我,但是我不敢接受采访。赤塔当地新闻1月28日就报道了我们一家三口的事情,很抱歉给当地的俄罗斯人带来了各种困扰。但在网上,俄罗斯老百姓是支持鼓励我的。
昨天俄罗斯这边有个新闻,说政府可能遣返确诊的外国患者,中国国内也有好多人关心我的情况。我不是很担心,一方面是俄罗斯医生对我很好,另一个中国大使馆的人也与我保持联系,告诉我随时可以回到祖国接受治疗。
后面俄罗斯驻华大使馆也出面澄清,此前媒体的报道不准确,俄罗斯政府保证会给予患者治疗。俄罗斯国内的声音也是这样的,一个人生病了得治,从来没有遣返的惯例。
得知被确诊后,一开始我其实很担心,后面也慢慢想明白了。我就把它当作一种新的感冒,只是暂时没有新的感冒药来治疗。没事的时候我就躺在病床上刷刷手机、看看电影,打发无聊时间。医生给的饭我都全部吃完,一点也不剩。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就这样挺好。因为也没办法,总不能天天去想我得了这个病去世怎么办。
万赟彬被确诊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检查记录。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跟一场严重感冒一样的,挺挺就过去了。我现在心态很稳,也希望大家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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