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企业得救，小企业遭殃，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文/观察者网 郭涵）新冠肺炎疫情中，美国餐饮业受到打击最为严重，800万雇员失业或休无薪假，损失300亿美元。而占据行业三分之二的家庭式独立小餐厅，许多已然挣扎在生死线上。

令他们倍感愤怒的是，联邦政府明明用于小企业纾困的3490亿贷款，竟被一些大型连锁餐饮公司“钻空子”申领。后者通过游说集团推动立法者玩弄文字游戏，又靠专业团队高效提交申请。结果数千万本该为小餐馆续命的资金，落到了这些更能承受风险的大公司腰包中。

迫于压力，纽约快餐连锁品牌昔客堡（Shake Shack）公司19日宣布退还已领取的1000万美元，“交给更需要的餐厅”，但还没有其他公司跟进。有餐厅业主感叹，大企业得救，小餐馆遭殃，仿佛是2008年金融危机联邦政府救市的重演。

快餐连锁品牌昔客堡宣布，退还从小企业贷款中申请的1000万美元 视频截图

《纽约时报》20日报道，在3月底通过的“史诗级”2万亿经济刺激方案那近900页纸的条文中，有一段话引发了全美独立小餐厅业主的愤怒。

原来，法案划拨3490亿美元，以贷款形式给到美国小企业管理局（SBA）的“薪资单保护项目”（PPP）。这笔钱相当于给雇员直接发薪，如果借方承诺6月30日前不解雇或重新雇佣员工，就不用还款。

美国小企业管理局对标的企业规模是总雇员500人以下，这也是法案公开的申领条件。但是其在小节部分的一段话刻意留下了漏洞：酒店和餐饮业中，有1个以上实体经营场所的企业，只要每个场所雇员不超过500人，也适用申领。

这就导致那些动辄上千人的大型餐馆、酒店集团，也能名正言顺地领取用于小企业纾困的贷款。事实上，正是这些大公司通过游说集团在法案中加入了这一限制。

《纽约时报》：“大企业得救了”

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有如一记耳光打在脸上，小企业没得到贷款，昔客堡领数百万

3月18日，全美餐饮业协会（NRA）提出经济刺激法案应专门为餐饮业提供资金。在呼吁无望后，他们转而游说议员，希望能够在小企业项目中允许大大小小的餐馆都能适用领取援助。

该协会是位于华盛顿特区的最大餐饮业游说集团，曾多年呼吁反对提高联邦最低工资标准，并反对关于允许带薪病假的立法。

全美餐饮业协会统计，美国餐饮业在疫情期间受到最严重打击。从3月初至今，三分之二的劳动力、800万雇员失业或休无薪假，行业总损失已达300亿美元，到4月底预计进一步损失500亿。该机构3月底对4000家餐厅业主的调研发现，3%的受访者已经永久倒闭。另有11%预计一个月内永久关闭。

负责协会公关的副总裁西恩·肯尼迪称，他们为此游说议员时，“行业里没有一个人反对，所有人都支持这一安排。”

参与拟定贷款细节的是参议院中小企业及商贸委员会主席、共和党参议员马克·卢比奥。经共和党内推动，他与民主党参议员舒默达成一致，决定扩大PPP项目的申领范围。

3月27日2万亿法案生效后，国会原本安排五角大楼监察长格伦·费恩担任法案的督察小组组长。然而4月7日，白宫宣布将他解职，不再监督法案。这引发民主党人不满，舒默甚至怒斥特朗普政府“腐败”。

特朗普3月27日签署生效2万亿经济刺激法案 视频截图

美国小企业管理局上周宣布不再接受新的申请，全部3490亿美元贷款仅20天内就全部用尽。期间审批过程问题重重：一方面申请者爆满，导致银行被迫采取先到先得的方式；另一方面，有的银行也不清楚项目具体细节，耽误了公司申请的机会。

而拥有汉堡王、伍佰鸡等连锁品牌的加拿大跨国快餐控股公司“餐厅品牌国际”（RBI），专门为申请贷款的大企业提供“一站式”专业咨询服务。公司CEO希尔称，法案涉及数百页纸的复杂与专业规定。他的团队可以高效地帮助这些公司完成申请流程。

根据网上公开的明细，在全美拥有近8000员工、189处门店的纽约快餐连锁品牌昔客堡从贷款中申领1000万美元，有着400家餐厅的Potbelly领取1000万，员工超过5000人的露丝酒店集团（旗下包括Ruth's Chris Steak House牛排馆）分别从两项补贴中获得2000万美元。

这一结果引发了全美厨师、餐馆以及其他小企业主的愤怒。

非盈利组织“纽约市餐饮业联合会”执行主任里吉表示，“我们感到愤怒与沮丧，我们应该把这些钱给到独立餐馆业主手上。新泽西一家珠宝店店主亚德里安·凯丽格称，看到昔客堡这样的公司拿到数百万本该提供给小企业的资金，让她感到“有如一记耳光打在脸上”。

凤凰城的一家餐馆业主表示，大公司们得到贷款，他申请了“却连面包屑都没有” 图自：社交媒体

受各地隔离政策要求关停堂食餐馆的影响，许多家庭式独立小餐厅已然挣扎在生死线上。反之，如麦当劳、汉堡王之类的连锁店，在疫情中也能靠外卖与自取服务维持可观的销售额。

在纽约拥有6家餐馆的丹尼·艾布拉姆斯透露，自己被迫解雇手下全部310名员工。他认为，当前的情况就像是2008年金融危机的重演：联邦政府为大银行纾困，却不顾小企业的痛苦。“大企业得救，小企业遭殃。感觉有点似曾相识。”

当地时间19日，昔客堡发布声明，承认贷款分配方式“并不公平”，宣布立即退还从PPP项目领取的1000万美元，提供给需求最迫切的餐馆。公司CEO兰迪·加卢奇在CNN节目中公开表示，“我们觉得这看上去不正确……很明显，PPP项目资金不足，不能让每个人都满意。”

Potbelly、露丝酒店集团等其他企业则并未跟进。截至周日，国会两党仍在讨论向小企业提供3700万贷款的一项法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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