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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自己的路,不然就不是刘兰芳了”

  “走自己的路,不然就不是刘兰芳了”

  ■刘兰芳

  75岁的评书表演艺术家刘兰芳近日站上了“拙见”演讲的舞台,一起势一亮嗓,依旧声如洪钟。她为大家讲述了自己的从艺道路以及作为演员的自我修养。

  我的习艺之路

  我成长的那个年代,学鼓书的都是女孩,男孩都去学评书,因为女人的气力没那么大,一直说比较累,所以女孩演出必须会唱。

  所谓鼓书,是一种传统说唱艺术,鼓板一响,伴奏演唱。北方也叫评鼓书队,唱和说是一起来的。

  我母亲是唱东北大鼓的,我从小就跟着学。13岁开始跟着师傅走南闯北地演出,很辛苦。见识到的人生百态也加深了我说评书时对作品的理解。

  有一年,杨呈田老师来茶社唱长篇西河大鼓《精忠说岳》,我每天都去听。大家觉得一个小女孩儿来听书是很奇怪的事,杨老师也注意到了我。他知道我拜过师、学过艺,就让我唱两段。我当时唱了几句《忆真妃》,他夸我唱得好,还让我一定要去鞍山曲艺团报名,那儿正在招生。

  正是因为会东北大鼓,我15岁考进鞍山曲艺团,开始说长书。在曲艺团里,学二人转是两年满徒,学相声、快板是3年满徒,学长书花的时间最长,需要5年。

  东北大鼓是说单段、小段,而要说长书,比如《三侠五义》,一说就得3个月,说一段唱一段,唱一段说一段。假如叫我到茶馆去说书,我就唱《岳飞传》。为啥?说起来太累。另外,说没有唱受欢迎。

  说书在学艺初期很难,老师一演就是3个小时,我们在台下边听边记。要学会速记,记完后还得背下来,所以学徒的淘汰率很高。

  说书有千年历史,但古至今来,说书人很少。

  出师那天,我师傅孙慧文对我说:“走自己的路,形成自己的特点,不然就不是刘兰芳了。”

  很多听众朋友是因为《岳飞传》知道了我,其实我是赶上了天时地利人和。1976年的时候,鞍山市人民广播电台文艺部主任李喜元找我到电台说大书,没想到“一朝成名天下知”。我选《岳飞传》来说,因为这是我的伯乐杨呈田老师传给我的,我想以此纪念他老人家。

  说书人的自我修养

  评书这门艺术为什么千年不衰?就是因为故事情节抓人。它有它的技巧,叫制造悬念,像电视剧一样,比电视剧的悬念还要紧。

  过去我们学说书,在曲艺团里集体学习;现在剧团里没有说书人。

  说实话,学习评书可能比念大学还要难。全国高校一年毕业多少万大学生,但是我们一个省,一年也出不来一个说书人。

  为什么?因为太难了。比如,说宋朝的书,要了解宋史、语言、风俗等等;说明朝的书,要懂得明朝的官职、枪炮武器……评书人的兜里装的都是“宝贝”。

  不像演话剧,怎么演导演都给你想好了,我们这里没导演,你得自己琢磨怎么能抓住观众。说得惟妙惟肖,不管说什么都如在眼前,这比演还难。

  说书拼的是什么?是智商、经验和阅历。

  过去的师傅没有工资,教艺还管吃饭,师傅就靠着徒弟以后养老。后来进曲艺团就不存在这个规矩了,我只管教学生,也不收钱。

  我收的徒弟,他们来的时候年纪都挺小,现在也都60来岁了。

  这次我收了10个徒弟,有徒弟送我1万元的,也有送5万元的,我一律退回,一分不要。我凭什么教你?师徒有感情,没有感情我收你干吗?另外,师生要保持正常的关系,不用什么成本。

  敢问评书路在何方

  我的学生有好几个上抖音的,但是我不去。不是说形象多好就能当演员,有的人长得漂亮却并不好使,人得有特点。

  我觉得没有必要去捧角儿,我的脑子里没有培养偶像的概念,我当初也不是什么偶像,只是很多观众爱听刘兰芳说书而已。

  老书新说,旧书新评,包括现在的新语言、新思想,我们说书人都得学。你想,一个大剧场来的不可能都是老年人,一样有年轻人,就看你能不能带给他们新的时代感。

  现在北京茶馆里说书的,很多是大学生,比如我的一个学生组织了56个大学生在茶馆里包场说书,效果很好。所以,别着急,一点点来,慢慢地观众就会熟悉评书,爱上评书。

  不是说咱们要引领观众的审美,而是要寓教于乐。观众喜欢你,来听评书,在笑声中受到启迪就可以了。

  所谓艺术的坚守,首先得有观众喜欢,孤芳自赏不行。评书是一门语言艺术,稍不留神,就像风一样吹过去了。

  我们这行要做到大众化、俗中有雅。太雅了,太文了,就没观众了。俗中有雅,过分了也不行,你得保持正能量,坚守自己的道德情操,这才是好的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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