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造船”到“造梦”,姐姐的舞台很有看头
《乘风破浪的姐姐》催生了“姐文化”的出现,构建了一扇窗口,让姐姐们以她们自己骄傲的方式被看见。
文|王嘉婧
在人人都明了创新意义的时代,真正的创新却少之又少。在商业诉求的驱使下,创新的未知意味着风险的不可控,于是,许多的创新,只是打着招牌,简单地重新排列组合,换汤不换药,标新不创新。
《乘风破浪的姐姐》在近年来国产综艺中,是较为新鲜的模式,那么是否算得上成功的创新呢?从表面形式而言,似乎是换了一个群体的女性做一档女团节目。在排列组合的外表下,看得出节目希望挖掘出30+女性群体深藏于内心,酝酿多时等待破茧的群体呐喊。
这档节目,催生了“姐文化”的出现,构建了一扇窗口,让姐姐们以她们自己骄傲的方式被看见。向深探索,节目的初衷价值观是,所有与外在束缚对抗的女性,所有不屈生长的生命,都值得被看见。那么这档节目,是否做到了呢?还是也继续走着消费肤浅女性美学的老路?
不屈生长的“姐美学”
《乘风破浪的姐姐》刚刚出现时,谁都不知道30+的女团是什么样子,因为这个节目没有任何的模板。而且,它始终在同传统女团比较着,观众期待看到姐姐们的不同。
30+的女团是什么样子?节目开始前,包括观众、节目组、参加的姐姐们,都没有答案,这一场节目成为了所有人共同的创新之旅。三次公演进行下来,这幅模样已经开始渐渐明晰。第七期第一个公演舞台《Gentle woman》是一首充满女性力的歌曲,它已经超越了传统的女子力,丝毫不掩饰强势感和统治力,表演结束后,舞台总监陈琦沅感叹,特别炸,超越传统女团的表现力。
前两次公演的经验,让姐姐们都知道快歌讨喜,慢歌吃亏。《花样年华》组从成团之时,便在低气压之中,这份低气压的本质,是来源于姐姐们对于“模式”力量的恐惧:女团就应该唱唱跳跳,如果不这么做,就会离开舞台。
筹备会上,赵兆老师充满了创作欲神采飞扬地介绍着自己对于舞台的想象,五位姐姐却意兴阑珊。当姐姐们重拾信心,在舞台上,将只是一曲小调的《花样年华》,演绎成一个充满故事空间和深邃力量的音乐剧,哥特美学和僵尸舞,“自由、闪耀、名利、空虚”的念白,将对于世界疏离的反思,有力量的重归展现的淋漓尽致,这是有阅历的姐姐们才能够完成的,也是在探索当中,姐姐和专业者共同完成的力量。
虽然在现场投票中,《花样年华》仍然不占优势,但是节目播出后,镜头的展现捕捉到了姐姐们在这首歌中的爱与绝望的挣扎,观众对于现场结果的意难平,恰是姐姐舞台在模式与反模式之间的博弈。对于结果的争论,其实创新的必经之路。正如节目所说,通过多元化音乐风格的呈现,完成大众音乐审美的提高。
如果让一群已经进阶的姐姐,回归到妹妹们的工业模式中,才能够获得喜爱,那么是对姐姐们的浪费,也是又一次自我欺骗。这档节目的美学在于反标签的乘风破浪,而非套用流水线的“泯然女团”,姐姐们与节目组在一同创造新路,而非在固定的道路上被包装。
传统唱跳,是姐姐们在伸向妹妹式女团领域的试探,那么有一些舞台就是姐文化的主场。“先爱吧,之后感伤,之后再算”的《相爱后动物感伤》, “我慕天地广,花语亦铿锵”的《兰花草》,“就算是没了你,我也不能让人笑”的《女孩与四重奏》,这些在传统女团节目中不曾出现的歌曲,恰恰是只有姐姐们才能演绎的女性美学,在时光中被爱过、被伤害过、被辜负过,所有的荣耀与苦楚都化作了心中的底气和外表的魅力。
姐姐们展现出只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对爱之事柔软,对负之痛洒脱,对远方坚定的“姐美学”。
节目组也在用一切硬件形式的创新,将姐姐的美,外化成视觉表现。《无价之姐》的表演中,李斯丹妮视觉化舞蹈呈现段落,运用了大量特写与全景的跳切,没有中间区域的镜头直接过渡,演绎出一种人工智能角色设定的“无情”工具感。非洲舞是鼓点极强的舞蹈,镜头在拍摄张含韵的舞蹈时,有着跟随节奏停歇的清晰段落感,同时把这个舞蹈的狂野无限放大。
《Gentle woman》的服装有大量的高饱和色块和亮片,是复古感的装束,但是舞美在背景叠加了许多白色线条光束,反而衬托出了现代女性的炙热与干练,也符合这种歌新锐女性价值观的气质。
每一个舞台都是一次创新探索,没有人有答案的情况下,每一个舞台都是一种答案。《乘风破浪的姐姐》用每一次的舞台,不断试探观众,也在试探姐姐,扩大着姐文化的魅力范围。姐美学,是一种玄学。
无限可能的“姐空间”
来到这里的每个姐姐都不是无名者,她们在自我要求和观众期待下,必须走出舒适区,寻求突破。吴昕逆流而上选择《花样年华》就是为了尝试性感风;金莎选择《彩虹节拍》是为了展示跳舞,而不是如过往一般安静唱歌;白冰不停地想突破造型,带给观众惊喜。姐姐们在乘风破浪的旅程中不断颠覆与重塑。没有什么自我,是不能突破的。
除了自我的限制,每一个生命都或多或少受到外界的束缚、偏见的束缚。《彩虹节拍》是一个很让人担忧的舞台,不只是因为难度,还因为宅男文化被贴着天然的低龄向标签。当姐姐们去完成这类型的舞蹈时,会因为年龄偏见,带着“装嫩”的枷锁,但是姐姐们却并不是让宅舞捆绑自己,而是用自己的方式驾驭宅舞。
张雨绮说,不是扎羊角辫就是宅舞了;50+的伊能静练舞蹈凌晨四点,在过程中,明白了为什么儿子会喜欢虚拟偶像,因为那是在造梦。她们的理解力和灵性让她们不是单纯供人欣赏的玩偶,而是价值的传递者,甚至是观念的重塑者。姐姐们不是用身体表演,而是用大脑和肢体共同造梦。
年龄是实际存在的,即便我们再强调“逆生长”,每一个生命都无法脱离会逐渐衰老的事实。在舞台之下的节目中,几乎是花样养生和膏药的展示,姐姐们许多都是带伤上阵,在高负荷的工作中运转,与身体对抗。
吴昕开玩笑说许多朋友看到她跳初舞台哭了,可是她跳的是开心的舞啊,在弹幕中,网友回应舞台也是,我居然看哭了。这便是乘风破浪的感动,即使外在条件都向不利的方向发展,可是心中有火,还是依然要追逐和燃烧。
《姐姐》造出的梦不只是一个个美好的舞台,还有带给观众们一种感受,生活不是越活越狭窄,女性的生存空间是由自己掌控,只要敢于迈出步伐,我脚踩之地,都是姐的领地。
女性想象投射的“姐质感”
女性题材的节目和影视作品并不少见,却或多或少都在贩卖梦想,创造乌托邦的环境,让女性有心理投射和寄托,但是要么是过于虚拟活在电视剧中的人物,要么是年轻女孩呈现出一种想象形象,便不免会有悬浮之感。
万茜、袁咏琳等已经有了事业建树的姑娘,唱出“每个男人,背后一定有个女人,每个女人,有一半也是男人”的歌词时,是会让人信服的,因为她们每个人真实的质感,让观众相信这样洒脱、现代的女性价值观是真的在生活中存在、落地。《姐姐》不是贩卖想象,而是告诉每一个女孩,那些梦幻之地,都能够成为现实。
每一个姐姐都有着强烈的质感,这些质感来源于过去的成功,和在成功的基础上遇到瓶颈依然不懈的努力。在这个节目中,她们在舞台空间和生活空间将自我的质感散发到极致。
阿朵多年“深居老林”的人生体验,让她在台下是个通透的智者,站在台上又无法阻挡地散发着骨子里的性感,成为缪斯到极致的Diva;张雨绮虽然唱跳能力是新人,但是舞台上的自信是无法阻挡的。这些质感都是阅历和思想的沉淀后,才能够形成的。
姐姐们的服装造型都不是典型的女团妆容,而是加入了许多先锋的尝试,整个节目几乎是滞销口红色号带货现场,许多衣服在刚刚释出时,被网友大呼不懂,然而演出之后便能体会到美感。有些创新如果交给流水线培养下的新人是注定失败的,但是在这群已经魅力四射的姐姐身上,能够让很多大胆的尝试散发魅力。
传统女团的节目都在执着于“你pick谁?”,《乘风破浪的姐姐》却几乎在“All in”。节目的重点并不在于女性们的一较高下,而是由姐姐们为现实中的女性带来想象投射的引领力,女性观众在姐姐们身上寻找到了自我未来发展的空间和力量。
《姐姐》的创新,是在了解姐姐的光芒与苦痛的基础上,通过内在的挖掘和外在条件的加持,再与观众不断沟通、及时回应的基础上形成的。真正的创新,同真正的美一样,是没有套路的,正如女性在30以前的美,是意料之中、有迹可循的模式,30以后的美,就全凭自己乘风破浪踏出的“野路子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