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价暴跌至负数的背后：仓储见顶、复工无期、

作者：时代财经 刘沐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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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一周前的欧佩克+达成了历史性减产，但全球原油价格仍然在持续下跌，美油期货价格甚至史无前例地跌至负值。

当地时间4月20日晚，美国WTI原油5月合约断崖式暴跌超过306%，收盘为每桶负37.63美元，是自纽约商品交易所（NYMEX）于1983年开设石油期货交易以来首次出现负值。这意味生产商需贴钱给买家，才能手中的油卖出去。

对此，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副研究员、能源研究项目主任潜旭明在4月21日接受时代财经采访时表示，这次油价暴跌主要是由于WTI原油期货5月合约即将到期，面临实物的交割，意味着投资者将收到石油现货。

“原油期货市场是一个金融市场，部分投资者只希望交易纸质合约，因此不愿交易现货的交易者会抛售5月合约，转而购买6月合约。而交割现货的投资者将需要找地方存储原油，在疫情导致的需求崩溃和储油设备缺乏的冲击下，原油很难外输或储存。因此，WTI原油5月合约期货价格负37.63美元，意味着5月原油的最大存储费用是每桶37.63美元。”潜旭明说。

值得注意的是，截至北京时间21日17点51分，WTI原油6月期货合约跌幅达21%，报16.09美元/桶。布伦特原油6月合约亦跌近15%，创2002年4月以来新低。

储油空间已捉襟见肘

面对去年10月份每桶31美元的合约价格，当前徘徊在20美元上线浮动的美油市场对石油公司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他们只需要低价买入，储存至高价时卖出便可获利。

但随着储油空间的见顶，后来者只能望洋兴叹。

美国得克萨斯州一位石油销售商对路透社透露，当地储油罐的日租金已经涨价了15美元。

根据美国能源信息管理局（EIA）4月15日发布的统计报告，截至4月10日，美国境内包括炼油厂、管道和运输途中的原油仓储总量为50631.8万桶，而美国的最大有效储油总量仅为65344.8万桶。

1月17日至4月10日，美国当前原油储量与原油储存上限对比。（图源：时代财经；参考资料：美国能源信息管理局）

而自疫情爆发以来，美国境内原油仓储总量增长了近5000万桶。

与此同时，据路透社报道，有20艘装载着4000万桶沙特石油的油轮正驶往位于美国路易斯安那州和得克萨斯州的港口，将于5月底抵达。

对此，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当地时间4月20日的白宫记者会上表示，白宫正考虑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拒绝让那些即将抵达美国港口的沙特石油入境，以此来支持遭受重创的国内能源行业。

对此，潜旭明指出，在美国原油严重过剩、油价急剧下跌的情况下，拒绝沙特油轮入境是迫不得已的决定。“这些在3月和4月初便已装船的原油一旦被装进美国的储油仓库，将会使美国油价期货市场和美国页岩油产业雪上加霜。”

此外，据彭博社报道，为了应对仓储危机，美国能源部正计划向美国私人石油公司租赁美国战略石油储备（SPR）中剩余7700万桶储存空间中的一部分，以帮助他们弥补原油存储能力的短板。

据悉，美国政府最初曾希望直接购买原油补充SPR，但国会并未批准资金。

需求低迷、复工无期，页岩油企业多米诺式倒闭

在4月21日开盘后，5月WTI合约价格回涨至0美元每桶附近徘徊，同时于5月19日到期的6月WTI合约也一度出现小幅上涨，但20美元的油价仍然是全球原油需求暴跌的直接体现。

此前，国际能源机构（IEA）曾于4月15日预测，新冠疫情将使全球石油需求回到十年前的水平。

即使假设下半年各国放宽旅行限制，IEA在报告中仍预计2020年全球石油需求将比2019年减少930万桶/日，抵消其近十年的增长幅度。

随着全球187个国家和地区都相继实施了社会疏离和国家封闭的措施，IEA还预测，今年4月份的全球原油需求可能同比减少2900万桶/日，今年第二季度的全球原油需求将比去年同期减少2310万桶/日。

与此同时，欧佩克+还没有正式实施减产，在4月13日达成的减产协议中规定，产油国计划从5月份才开始减产。

因此，市场也有不少人开始呼吁，与其研究怎么减产，还不如直接停产。

俄克拉荷马州的储油罐（图源：路透社）

值得注意的是，随着4月16日特朗普提出分三个阶段开放美国的计划，目前美国多州已经计划在5月份开始分阶段复工。这似乎是一个带动全球石油需求的积极信号。

对此，潜旭明认为，如果美国真的能够实现复工，将确实对全球石油需求有一定的提振作用。但在他看来，当前的疫情形势下，美国不大可能实现第一阶段的开放的。“比如特朗普建议在第一阶段中，‘电影院、餐馆、体育场馆、礼拜场所、健身房和其他场所可以在严格的社会隔离准则下开放’。在有无症状感染者存在的情况下，这种开放反而会使美国的疫情更加严重。”

此外，油价暴跌还可能导致美国页岩油行业发生多米诺效应。

尽管过去一个月美股总体呈现反弹，但据CNBC统计，标普500中的能源行业今年以来已下跌逾40％。

来宝能源（NBL）、哈里伯顿（HAL）、马拉松石油（MRO）和西方石油（OXY）的损失都超过了60%。此外，埃克森美孚（XOM）也下跌了约38％。

根据能源分析公司Rystad Energy的预测，如果石油价格维持在20美元上下，到2021年底将有533家美国石油勘探和生产公司申请破产；如果价格跌至10美元上线，将有超过1100家企业破产。

问题的关键将是石油价格的低价位会持续多久？价格的快速反弹或许能使众多石油公司避免破产。

据CNBC报道，在石油公司破产方面从业近40年的休斯敦海恩斯和布恩律师事务所能源业务联席主席克拉克表示，他已经不得不外聘其他律师来处理越来越多的石油公司破产申请业务。

“我一生中从未见过类似的事情，许多资金暂时充裕的企业甚至也已经准备好了破产申请文件。”克拉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