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拉姆”,女记者自述家暴刷屏
今天,自述文章《另一个“拉姆”》在朋友圈刷屏。
作者马金瑜是一位曾在一线城市工作的媒体人,为了爱情,她远嫁到西部一个闭塞地区,生儿育女。养蜂养花,世外桃源般的生活,曾在媒体行业内传为美谈。现实是,她在这个过程中遭遇了长期的家暴凌虐,甚至,为了孩子她只能选择隐忍。
她在自述文《另一个“拉姆”》中说:
2015年,一次酒醉之后,他半夜回来,开始找事,询问是不是和他的朋友(男子)有事,暴打是突然开始的,我的眼睛登时模糊了,拳头不断砸在我的头上,头发被抓着,动不了,只听见孩子大哭着,孩子父亲喊着:“你看着你的阿妈!”头被击打的瞬间,我的小便失禁了。
一直打到早晨,我不知道衣服上哪里来的那么多血,手机还能看清,我没有报警(也许这是最糊涂的,一次也没有报警),孩子还睡着,我叫来女工周毛,只电话说,我快被打死了……
她带上丈夫一起来劝孩子父亲,我带着浑身的伤,晕晕乎乎地到了西宁,青海人民医院,检查是眼球血肿,眉骨骨折。医生需要给眼珠上注射药物,同时吃含有大量激素的药物治疗眼睛,孕妇禁服,也就是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有了老三……
如今,她逃离了危险地,并决心面对一切。
澎湃评论
“爱情童话”遮盖不了家暴的血腥
同为媒体人,对她的才华折服之余,也为她的遭遇感到难以名状的悲伤。
很多人想不明白,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在国内知名媒体从业十多年、获得过专业领域大奖的知识女性,怎么会让自己深陷家庭暴力的漩涡,在很长时间之内无法逃离。的确,看完她的公开报道,再看她的自述,很难将她的社会形象与文中那个被丈夫殴打到大小便失禁、视力受损、昏厥的受害者形象联系在一起。她的遭遇充分说明了,家暴故事没有标准模板,家庭暴力的面目和形式有千百种,不幸可能发生在任何一种家庭中,任何一类人身上,不能放松警惕。
在大众一贯印象中,遭遇家暴的女性一般都文化水平比较低、收入水平比较低、自我意志比较弱,三者同时满足或者至少满足其一,一个长期深度介入社会、有着改变现实顽强意志的著名女记者,怎么会一而再再二三地忍受丈夫毒打?
如果你像读一个故事那样,带着后见之名回顾她的经历,不难发现指向结局的各种蛛丝马迹。比如她与丈夫相识47天后就闪婚,一个来自都市一个来自偏远草原,学识、经历、背景等等统统悬殊巨大。这些尚且可以被称作为爱冲破“世俗之见”,那她曾在采访中称丈夫大男子主义,看不惯她与男性文友的走动, 在她那里做工的当地女工几乎都会招致男性毒打等等,所有这些相处细节和环境因素都指向了主人公最后的遭遇,读来真是步步惊心。
在公共话语空间里,作为旁观者似乎人人都可以对主人公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我想比此类感慨更有价值的是,应该是如何避免成为类似故事的主人公,或者鼓起从家暴故事的中彻底逃离的勇气。在挑选伴侣之时,有智慧地做选择,避免“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拒绝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等等。一旦发现苗头不对,便要及时止损。
马金瑜曾经说“人生落子无悔”,选择了就这样走下去吧。当她抱守着这样的信念试图麻痹自己,继续默默承受丈夫的毒打时,等来的只有更密集的拳头。只有当她直面现实,放弃幻想,有勇有谋地从丈夫身边带走三个孩子时,她的故事才真正被改写。当然,更多案例还需要内外因共同作用,除了自我醒悟和自我拯救,那些处在更隐蔽角落里的、更缺乏精神支持和逃离能力的受害者,仍然需要强有力的外部力量的介入,法律、社会、政府机构乃至身边的知情人,一同帮助他们从那些或司空见惯或匪夷所思的遭遇中,真正逃离。
对家暴幸存者、逃离者,大众也不宜去做任何臆测或者污名化的抹黑,施加舆论压力。“家暴只有0次和1次的区别”,这句话是用来警示暴力和鼓励维权的,不该被用来谴责和奚落。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命运的分量不在同一处显现。我们警示轻率者,声讨施暴者,拯救不幸者,更祝福勇敢者。一个“爱情童话” 破灭了,但希望让更多女性从中学会坚强。